第四十九章 曾经南海多少事 恩仇依旧朱颜改-《剑论天涯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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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欣忽然大声道:“我才不是孤儿呢,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。”又自低头道:“只是……只是他们只想要儿子,却一生一个女儿,家里又穷得紧,两个姐姐给了人不说,我刚生下三天便断奶了,又没人要,就准备把我丢到山里去,幸好爷爷奶奶遇到了,便收养了我。”

    寒媚道:“你见过你的父母吗?”

    小欣道:“爷爷奶奶让我认他们,但我恼他们不管我的死活便不去相认,他们也知道错了,内疚时便会去看我。”

    狂涛道:“你的父母做的虽然不对,但也是为生活所迫,你不要记恨他们,还是相认吧。”

    小欣道:“说的轻巧,哼!想丢就丢,想认就认,我成什么了?”

    狂涛刚想再劝她,却听寒媚叹气道:“这些又算得什么,相比之下他们已是慈父良母了。”

    小欣道:“你说还有比他们更过份的吗?”

    寒媚道:“当然有,算了,不必再说了。”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,两行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小欣拭去她的眼泪问道:“姐姐你想你的爹娘了吗?你不要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寒媚忽然硬声说道:“我只想我娘,我没有爹。”

    小欣住口不语,狂涛却追问道:“你爹爹呢,是谁害死了他,你为他报仇了吗?”

    寒媚低声道:“这仇永远也报不了,他是我亲手杀死的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听惊得合不拢嘴,不自主地“啊”了一声向后退却,再不知说些什么好。

    寒媚望着二人的表情,说道:“你们一定认为我是冷血,没有人性的禽兽,连自己的生父都忍心杀死,但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怎样对待我和娘的?”说到此处经难以为继,心中多年的悲愤和积怨一旦提及映上心头,再也难以抑制,自己所受的巨大苦痛,若是不吐露出来,不为人知,闷在心中日日集增,终有一日自己会承受不住而疯掉。过了许久,终于又说道:“我娘是被爹害死的,而我则杀了家里的所有人。”

    小欣怕她太过激动,说道:“姐姐,伤心的事不要再提及了,这会让你更加不快,我们谈点别的吧。”

    寒媚道:“你就听姐姐说吧,不然,终有一天姐姐会被闷死的。”稍微理了一下头绪便开口说道:“我家原是开封有名的富户人家,爹娶了四房妻妾,我娘最小。大娘一无所出山,二娘生一儿子,自小受宠成娇,胡作非为,坏到了极点,三娘生一女儿,我娘后来生下了我。本来也没什么,爹却偏要请人看命相,大娘无儿无女,嫉妒之心极重,二娘本非良善,好惹事非,三娘怕有了我,她的女儿遭受冷落,于是三人便合谋,支钱使坏,结果算命先生说我命相坏极,煞气冲于天地,于整个家门和爹的事业都不利,十四岁不到必定家破人亡。”说到此处忽然自语道:“莫非他说的不错,我的命真是如此?”

    小欣忙道:“姐姐你别乱想,算命先生说的都是鬼话,都是骗人的。”

    寒媚道:“或许这真是天意吧。”沉默片刻才道:“爹爹自来很迷信,把自己的生意看得重于一切,听算命先生这么一说,当既要把我处死,我娘苦苦哀求,要代我一死,爹一时犹豫不绝。大娘主张将我弃之荒野听天由命,二娘则说万一我活了下来必定回来报复,主张送人,爹则怕辱及家门不许。三娘出主意,将我养在府中,但只能是一个下人的身份,不许自认小姐,爹最后极不情愿的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被一个低等下人抚养着,娘虽然近在咫尺却不能照看我,见了我便流泪,常常哭得双眼红肿,我当时却只是奇怪,绝想不到她便是我的亲娘。自小我就受人欺负,干的总是最脏最累的活,下人们因有大娘、二娘、三娘撑腰,以嘲笑我打骂我取乐,从来不把我当人看,娘要维护我反受欺辱,还会被爹责打辱骂。我当时活的真是不如一条在街边游荡的野狗,是人都可打骂。我去伺候三娘的女儿,她用针扎我,把粉黛胡乱涂在我脸上,大声地嘲笑我。我伺候二娘的儿子,他则粗暴无理,拳脚相加,我遭受着所有人的欺凌,除了我娘,每个人都希望我死,因为我是家里的灾星,我也自认命该如此。”

    小欣抹着眼泪道:“姐姐你的命实在太苦了,这一切对你太不公平了。”

    寒媚道:“但老天还是公平的,这一切注定得到报应,而且由我亲手来完成。在我十三岁的时候,有一天,二娘的儿子喝醉了酒,打骂我泄气,随之忽然抱住我,要……”

    狂涛大怒道:“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牲,罪该万死。”

    寒媚续道:“当时我怕极了拼命挣脱,大声喊叫,惊动了府里所有的人,但来的却只有爹和娘。娘拼命将我救下,爹赶来不责怪二娘的儿子,却骂我无耻没用,一脚将我踢出门外,娘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多年的悲愤,大声指责爹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,这一切对我太不公平了,我当时惊得呆住了,爹却大雷庭,将娘踹倒在地往死里打。大娘、二娘、三娘却领着下人们来看热闹,众人指指点点,在一旁嘲笑,却无一人伸手相拦。”

    回想当时情景,寒媚严重滴血,浑身颤抖,狂涛和小欣安慰了良久方才慢慢平息,接着道:“后来娘在床上躺了十几天都不能动,我在床边照顾她,便知道了一切,心中痛恨不已,我们娘儿俩抱头痛哭。十几天后娘刚能下床便要带我走,再也不受人欺凌了,爹知道后火冒三丈,大娘二娘三娘又在一旁火上浇油,爹怕外人知道我的事情辱及家门有损颜面,娘却坚决要走死不回头,爹一怒之下狠下重手,娘旧伤没好,当场吐血身死。我抱着娘痛哭,爹眼中却无愧色,他只怕这丑事传出去便命两个下人将娘用草席一卷丢在了乱坟岗中,然后又叫人将我关起来。我知道他已准备害了我的命,便在下人送饭时将其打昏逃了出来。到了乱坟岗看到娘惨死的样子,我哭得没了眼泪,没了声音,我誓,一定要为娘报仇,让府里所有的人拿命来偿还这一切。”

    狂涛和小欣,想像着寒媚所受到的苦难,想像着她当时的悲愤,想像着她誓时的切齿之恨,身上不由地冒出冷汗,小欣不敢再往下听,想要尽快结束,便道:“所以你就作了杀手,后来杀了所有的人?”

    却听寒媚说道:“不,我等不了那许多年,我怕我很快会淡忘仇恨,当天晚上我便偷偷溜了回去。我点燃了柴房,又去烧书房、帐房,直到整个府邸烧为白地,我要让那里的一切罪恶都在地狱般的烈火中化为乌有。但是我失手了,我去烧书房的时候被爹捉住了,他一看到我手里的火把便明白了一切,一把将我按倒绑了起来提到院中,府里所有人都围笼了来,齐声喊道将我处死。爹说‘你要烧死我们,我便先烧死你,到地下去陪你娘吧!’命人搭个木台将我绑在上面,堆了好多柴草要将我在院里烧死。”

    狂涛“啊”的一声惊道:“怎么会这样。”想到寒媚现在可还这样方才舒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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