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第 24 章-《豪门养子重生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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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刚进门的地界是油画系的地盘,霍念生饶有兴致,一幅幅观摩过去。

    他一转头,陈文港也在研究墙上的画。

    陈文港仰着头,他侧面墙上有个巨大的画框,里面大团浓烈鲜艳的抽象色块。陈文港离得近,上半身仿佛嵌在画里,他的皮肤白皙洁净,热烈和冷寂融合成了一种极致的炫丽。

    霍念生的眼里,他就是那副瑰丽而禁忌的画作。

    在闪过的很多卑劣的念头里,不可否认有一个念头,是想把这件艺术品据为己有。

    陈文港转过去,没有发觉背后的目光。

    他专心去看下一件作品,沿着规划的动线,不知不觉跟霍念生拉开距离,向里走去。

    再往里是书法系、雕塑系、服装设计、环境设计。

    作品形式五花八门,创意远超普通人所想,其中不乏震撼之作,能看出这些搞艺术的未来大师们都在各显神通,努力给自己的大学生涯画一个浓墨重彩的句号。

    展馆最深处,陈列的作品是一只仿照古希腊风格雕塑的头颅。

    那只白色的石膏头颅棱角深刻,阿波罗一般威严俊美,但因为没有瞳孔而毫无生气。

    准确地说这是个完整的装置作品。石膏头颅被浸泡在一个直径相当的透明圆柱体内部,密封严实的容器里充满透明液体,又另有一种鲜红刺目的液体泾渭分明在其中流淌循环。

    两种液体互相包裹,互不侵犯,形成一种诡谲的动态平衡。

    让那只泡在罐里的头颅仿佛永无休止地淌着鲜血。

    而这装着头颅的血罐被两只石膏雕成的手抱在怀里。那双白色的手从虚空中伸出,仿佛搂着最心爱的东西,将它贴在肉眼看不见的胸膛之上。

    红色躁动、疯狂而惹人不安,整个装置呈现一种震悚的美。

    艺术是有感染性的。

    陈文港站在那里注视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他的眼眸里映着浓稠的殷红,看不出在思考什么。

    陆续有学生参观到这里,来来回回从旁经过,他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直到霍念生从背后出现:“你在看这个——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陈文港被吓一跳,摇摇头表示不知道。

    俯身去看底座上的标签,作品名称是《爱人的头颅》。

    也巧,作品的主人就在附近。那个满身破洞牛仔的长发男生特地带了朋友来参观,然而朋友胆小,将之评价为“有一丝瘆人”,令男生露出失意的表情,因为对方不懂欣赏。

    倒是霍念生插嘴问了一句:“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?”

    男生立时振奋,很高兴有陌生人思考自己的作品。

    他滔滔不绝:“所谓爱人的头颅,其实是文学艺术作品中一个经典意向。比如小说《红与黑》里,野心勃勃一心想往上爬却被命运玩弄的于连,被处以死刑后,深爱他的玛特尔小姐亲手把他的头颅下葬,抱着爱人的脑袋与之告别。又比如王尔德的剧本《莎乐美》里,莎乐美向施洗者约翰求爱,遭到无情的拒绝,莎乐美发誓要吻到他的嘴唇,为此宁可以七重纱舞诱使继父希律王砍下他的脑袋,最后终于把约翰的头颅抱在怀里,得偿所愿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我最直接的灵感来源,是中东诗人zangi    bukhari的《玫瑰与葡萄酒》里这样一句——”

    男生兴奋地蹲下,示意标签下还有一行蝇头小字:

    【头颅若不滚到爱人的脚下,便是肩上的负担。】

    “果然里面很多学问。”霍念生虚心求教,“这句话又怎么解释?”

    “字面上理解……就是说一个人的头颅要为爱人而掉,要滚到爱人的脚下,否则活着就没有意义,只是个肩膀上顶着脑袋的懦夫而已。”男生说,“头颅是生命的象征,诗人表达的其实是自己炽热的爱情观——真正的爱情要为爱人抛洒头颅,献出生命而无怨无悔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没错!所以我认为,只有死亡才能衬得上最极致的爱情。只有把爱人的头颅抱在怀里那一刻,爱情才从此升华成一种再也不会凋零的东西。这死亡里面隐喻的是永生和幸福。”

    未来的艺术家口若悬河,滚瓜烂熟得像是背了很久的毕业答辩。

    可惜时间有限,没等讲完他就被朋友回过头抓走,依依不舍地与自己的野生观众告别。

    闲杂人等离开了,这方空间重新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霍念生碰了碰陈文港的胳膊。

    陈文港如梦初醒。

    却听到对方问:“怎么哭了?”

    陈文港微微诧异地回视霍念生。

    开始他并没有意识到霍念生说这话的意思。陈文港本能地眨了下眼,一点冰凉便沿着右边腮颊流了下去,才发现果然是眼泪。但他其实没有哭,也只流了这一滴泪。

    陈文港被问住了,连他自己也无从解释。

    霍念生抬手,用拇指替他擦去脸上的湿意:“想到了什么伤心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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